湘疆绽芳华
八千湘女口述史专题报道
72年前,共和国历史上首批大规模进疆的湖南女兵奔赴天山南北。她们迎着肆虐的风雪、冲破残匪的袭扰漫漫西行,也开始了自己不一样的工作和人生……
正是她们的付出,结束了“屯垦戍边,一代而终”的历史,让新疆,让祖国的千里边防长治久安。
时光荏苒,岁月早已经将出发时风华正茂的少女,变成了回来时饱经风霜的奶奶,她们的芳华,在新疆绽放。不变的是她们坚守的为祖国奉献终身、改变边疆面貌的初心;她们忠诚报国的大爱情怀、勇于担当的意志品质、甘于奉献的崇高境界,永放光芒。
湘水边的那块“湘女石”与天山遥遥相望。天山下,湘水边,亲情从此绵延牵挂。
【湘女档案】
王爱珍,1932年生,1952年进入位于新疆阿勒泰地区的原陆军第二军独立团,后转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十师,1973年回到岳阳纺织厂。现居长沙。
我微笑着
把最美年华留在了阿勒泰
口述/王爱珍 文/唐樱
很多人知道布尔根河狸,欣赏过喀纳斯湖美景,且沉醉于《可可托海的牧羊人》,前往新疆自驾旅行的人们,莫不将阿勒泰圈于计划之内。而我,在阿勒泰生活了二十多年,却从不曾见到过你们向往的这些风景。
01
16岁?其实我藏了一堆小秘密
1951年春天,倒春寒依时而至,我裹着一件单薄的花棉袄像往常一样向营盘街47号走去,心里却在燃烧着一团火。
几个月以来,长沙市车站、码头及市内主要路口都拉起了号召女青年参军保卫边疆、建设边疆的横幅。这团火已经将我点燃了,“我要去当兵”的念头日夜地烧灼着我,
但我已经了解过相关规定——我是不符合征兵要求的。学历、技术,无一不是我的难点。
小的时候,家里非常穷,我父亲是湘乡游击队队长,日本鬼子来的时候,我爸妈组织乡亲们撤离了,家里只留下了爷爷领着年幼的我以乞讨为生,可能是汉奸出卖了我父亲的身份,有人来了家中搜捕,爷爷被伪军敲了三枪托,吐了很多血,不久后就去世。年幼的我多次报名上学都因交不起学费而停学,只能在家学着认一些字,后来我考入初中班读书,1949年在学校加入共青团。从雅礼中学毕业后,我被分到人民法院当话务员。现在我想要到祖国最需要我的地方去,但征兵要求高中以上学历,要求专业技术,我却一无所长……
我的惆怅藏在心里,一团火藏在心里,那不是一丁点儿打击就能熄灭的向往。
营盘街47号的工作人员对我都有点熟悉了,也被我的执拗弄得有些无奈。
“这小姑娘爱说爱笑,挺开朗的,组织能力也不错!”有人惋惜地看着我,小声讨论。“小姑娘?”我心里猛地一跳。按年龄,不算小了,满了18岁可以算大姑娘了,可是我个头小巧单瘦啊,看上去的确年纪不大。
征招文艺兵的年龄是12—16岁,而我已满18岁,肯定是不合格的,于是我壮起胆子说出了平生第一个“谎言”,且为这个谎言而心惊胆战地继续做假——破旧的花棉袄里裹着户口本,户口本上写的“1932年”已经被我改写成了“1934年”……
况且,随着登记工作的完成,我还得拿更多的谎言来开辟前进的道路。
我上面有一个姐姐,下面有一个弟弟,但父母从不重男轻女,待我还是很好的,要是告诉他们我一个女孩子要当兵去,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阻拦。我有我的梦想,梦想那样强烈,我不愿意有任何力量来折断我的飞翔。因而,我坚定了决心,守口如瓶,每天在家中来去,说说笑笑如常,绝不吐露一点心声和去向。
母亲当时正身怀有孕,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产了,在得知新疆在万里之遥,很长很长时间我都不能再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,我只提了这么一个要求,就是“等我母亲生完孩子,我再出发”。
02
18岁,一去就是万里之遥
小弟出生后没几天,我就悄悄收拾了简单的物品出发了。这时候,我的眼里心里都只能看到远方的奋斗和坚强,能看到自己为这个小家带来的光荣。
我走得悄无声息,也走得义无反顾,更是走得孤孤单单。
因为等母亲生产,我比大部队晚一个月时间出发,现在的我只能拿着证件独自奔赴兰州军区了。这是我第一次出长沙、第一次出远门,一去就是万里之遥,但我的心就像风帆被涨得满满的,隐约有难舍有难过,但更多的是豪情和骄傲。
绿皮火车很慢,长沙出发经郑州转车去兰州是漫长的旅程,但我毕竟不是16岁的小姑娘,自己与“征兵要求”的距离非常清晰,就是必须恶补文化。这些天在家会偷偷学习,出门会偷偷请教,而在北上的火车中环境嘈杂,我同样能进入潜心学习的状态
,人家聊天,人家睡觉,人家哄孩子,我一门心思地认字,反复复习,满心希望到了部队的时候,不会拖大家的后腿。
兰州,春深,远山朦胧,天空湛蓝,植物在干净的阳光下还显得有些枯瘦。人们穿着灰扑扑的旧棉衣扛着各种款式的包裹从铁轨边散开,我也在出站处见到了前来接车的同志,正举着一块写着我名字的木板东张西望呢。
见到接站的同志,我便像找到了亲人,一切落到了实处,瞬间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。我知道,往后人生,部队里的同志都将是我的亲人了。在原兰州军区的第一顿饭,就是一大碗面条,面碗比我的脸还大一圈,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面条。饭后,我便立即投入到了紧张和严格的学习当中,一天都没出去游玩过。印象里的兰州城比起刚经历过“文夕大火”不久的长沙城来说,还是要好很多。
作为西北军区文工团的新兵,我需要学习的内容太多了,政治、军事、历史等相关课程,以及如何与战友相处,如果尽职尽责工作,如何为人民服务……起床,训练、洗漱、早餐、学习……晚餐、学习、睡觉……
我刻苦学习,认真训练,不怕吃苦,与战友们相处得都不错,很快就被提拔为文工团的分队长,这使我的革命工作干劲更足了。周而复始,战斗般的半年时间一晃而过,秋天就这么到了,而新的征程早已铺开,我和我们西北军区文工团的战友们,又要出发了。
下一站,新疆之北境,阿勒泰,离我的故乡长沙将近五千公里。
我离开家已经半年了,现在要走得更远,我突然觉得,我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了。领导在会后留下我说了一句话,他说:
“你是分队长,是要起带头作用的,记住不能哭。”
在兰州学习期间,很多同志想家了都会哭,有时还抱头痛哭,我就撑着一张笑脸去安慰她们,到了夜里我便蒙在被子里偷偷哭。夜里哭完了,早晨醒来继续全力工作,我们谁也没有想过要当逃兵跑回家去。
姑娘们背着行李依次登车。一上车,大家的情绪就和登车之前的叽叽喳喳不同了,各自默然找一角空当坐下来,靠在背包上,车厢里静静的,有一股潮潮泪水的味道在弥漫。我攥紧了背包带子,眼睛盯着绷得发白的手指关节,眼睛也不敢眨,怕眼睛一眨,眼泪就会倒出来了。
03
20岁,这是绷了弦的阿勒泰
当年的铁路线终点还只建到兰州,兰州西去全靠汽车运输。我所在的文工团里就我一个长沙妹子,其他人都是来自广东或者四川,都带着昂扬的斗志进疆,成为肖飞的陆军第二军独立团的一员。前方那是一大片广阔的天地,大家的心情自然充满了迫切和眺望,但从兰州出发,大家马上就发觉气氛马上就变得不一般了。
进疆队伍的前头是架着炮弹的卡车,每一台车里都安排了冲锋枪护送,而且车队后面还有武装部队……
盘踞于阿勒泰的“巨匪”叫乌斯满,他手底下有数千精兵,纵横大西北数十年,死在他手下的新疆普通老百姓不计其数,1950年,乌斯满率领手下伏击解放军第十六师的一支车队,因为敌众我寡、实力悬殊,这支车队全军覆没,前往前线视察的副师长罗少伟也因此牺牲。同时,乌斯满还发动哈萨克族牧民两万多人武装暴动,并且这场叛乱越来越大,人数多达十万人,彻底破坏了新疆的社会秩序,王震司令员大怒,决心出兵彻底消灭乌斯满。
乌斯满被解放军打得元气大伤,带着剩下的数百人被迫走上了亡命天涯的逃窜之路。
阿勒泰地处新疆北部,与俄罗斯、哈萨克斯坦、蒙古三国接壤,这里的阿拉克别克河和乌勒昆乌拉斯图河都是界河,一到冬天就封冻,河面上走过去就到了国外,因而成了土匪青睐之地。而解放军第二军独立团就承担着阿勒泰地区的剿匪重任。
乌斯满十分狡猾,被解放军追剿时他就带队躲进山里,平时化装成普通百姓出来行动,趁解放军不备便会杀人。部队首长为此做出了严格规定,要求战士们平时只参加统一安排的集体劳动,不自行接触老百姓,避免遇见土匪。而部队里的伙食供应也完全自行负责,绝不吃部队外面提供的伙食,行军途中就吃随身携带的干粮——大烤饼。
为了防止被土匪劫掠或杀害,不论是男兵还是女兵都不能单独外出,得一个班一起行动,还得带上武器。即使是晚上睡觉,也得安排两人站岗。
在阿勒泰,“站岗”不是“站”的,而是“卧岗”。
站着,大半夜的,即使你看到土匪来了,一切反应可能都已经来不及。必须“卧岗”,就是伏在地上侧耳朵听,用心听,以便及时听到遥远处的马蹄声……
边境之地,地势复杂,交通极度不便,当时还完全没有汽车,所有文书和人员往来都只能靠马匹,
大家到了阿勒泰不久就都学会了骑马,也都学会了贴着地面听声辨位辨物。
即使各部队如此小心警惕,还是会有悲剧传来,有的人上午还活着,下午就被土匪杀了。在这样的环境之下,所有人都迅速成长起来,且所有战士的想法都是老老实实为革命,一心一意想把工作搞好,什么私心杂念都是多余的,只要能活着就行了。野外行军的时候,夜晚要驻扎休息,男兵们都会在外围戍守,让女兵在包围圈里休息,气氛极其紧张。
当然,女兵们,即使是文艺宣传兵,每天也都要练习射击,这是遇到危险、遇到敌人时唯一对对抗和自保的方式。随着土匪被清剿完毕,部队的安全规定还是照旧得严格遵守,因而我没有遇到过“敌人”,也没有“开枪”的机会。
04
22岁,水到渠成的爱情和婚姻
阿勒泰市是蒙语“黄金”之意,因阿尔泰山盛产黄金,阿勒泰市在阿尔泰山之阳,因而依山得名。
十月,江南还只是中秋呢,我们抵达的阿勒泰却已大雪纷飞。
初到阿勒泰,日子也还是艰苦的。但后来知道了,相较于其他艰苦地区的女兵是从住“地窝窝”开始奋斗,位于阿勒泰的环境还算是比较好。一个排能分到一个大房间,大家就睡在一溜通铺上,靠墙睡的离火墙近还稍微沾点儿暖和,通铺中间位置睡的可冻得直哆嗦。到早晨起床一看,被子上居然还结了些冰壳壳。
新疆地窝子外观。图源:大河报
离营区甚远的山中,植被密布,到处是直径粗至一米多的老树,山里还有蛇,有狼,有野猪等伤人的动物,那极其危险。融化的雪水汇出的一条河流蜿蜒而来,穿过阿勒泰城区。初秋开始,山中会有一群“特殊人员”会源源不断锯下许多树木,然后顺河水里放下来,人们在河边打捞木材、晾晒,然后劈成一块块、堆码在屋子外面,到入了冬就得靠这些木柴取暖和做饭。
条件依旧十分艰苦,但革命的热情可以点亮一切。
我给自己定下的信条都与入伍时的“初心”相关,无不是激励自己忠诚、爱军、爱国、爱党,为人民服务。党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,一切行动听指挥。
我所在的文工团宣传队主要还是承担唱歌跳舞排节目,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慰问部队和当地百姓,当然也要去刷标语,到群众中间去开展一系列宣讲活动,告诉当地群众,我们是毛泽东主席派来的解放军,是来帮助阿勒泰生产和建设的,解放军从来都不杀好人……
除了宣传工作如火如荼毫不松懈,冬天我们会去帮当地人扫雪,夏天我们还会去帮当地人干农活;即使是十天休息一次的大礼拜,休息这天也会用来开党员、团员会议,各种上课各种学习,一天下来基本没停过。每天晚餐之后,大家休息一阵子,我便会拿起了口哨来到坪里,吹哨子集合,来一场即兴的文艺活动。
而我的爱情,就在这中间不知不觉地萌发了。
我老公吕吉比我大8岁,他是甘肃人,从小也是个苦孩子,但他特别聪明。吕吉的父亲曾被国民党抓壮丁,各种折磨之下都快要病死了,才通知家人将他接回来,父亲回到家没几天就去世了,那年吕吉才8岁,家中穷得三兄弟只能穿一条裤子,这样的环境下别说读书了,就是吃饭也极其困难。但好学的吕吉就站到室外去蹭课听,还学得挺快。入伍之后,吕吉被送到兰州革大培养,毕业后分到了原兰州军区,任职于第二军独立团宣教科。
我和吕吉在原兰州军区时互不相识,但我们却是同批抵达阿勒泰的,他在宣教科,我在宣传队,都归属于政治部,经常要一起开组织会,偶尔还要一起学习。我们文工团有25名女同志,吕吉看我时的眼神会格外不同,而我在察觉之后,也对这个高大聪明的男子有了期待和喜悦。现在想来,最神奇的就是那个年代的爱情,我们互未表白,却互相懂得,从不曾约会,从不曾送过一份礼物,只是在开会之后同时离开,一路上聊上几句,然后满心欢喜地告别。
也许,正是因为如此,我们谈恋爱几年了,还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在谈恋爱的。只是,我们自己心里知道。
1955年,组织上安排吕吉去新疆八一农学院上大学,他就在大学里学会了开坦克、开汽车,学会了俄语,学会了当时所有的农业机械技术,以及制造汽车所需要的配钢配铁技术。临行前,组织询问吕吉的个人情感问题,吕吉向组织坦承了与我的恋爱情况,于是组织上提议“先结婚再去上学”。
于是,那个云淡风轻的上午,我们还在兢兢业业地忙于工作,下午就接到了组织“同意你们二人结婚”的通知。两人的铺盖抱到一起,组织上又拿了一盘子糖果来让我们分发给战友们庆贺,我们这就结婚了。
新婚第二天,吕吉就扛着行李到八一农学院报到去了。
王爱珍和丈夫吕吉
05
25岁,忘我的“阿勒泰”母亲
1956年,服从部队安排,我和吕吉转业来到了位于阿勒泰南麓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十师。在建设兵团的十年里,我干过多种的工作,在农业化验室、云母加工厂、后勤商店、劳改大队部都去工作过,次次都是服从组织安排,或者随着丈夫吕吉的调动而换地换岗。
也正是在这十年当中,我先后生下两儿两女。长女出生于1958年,这时候我已经离开故乡7年了,7年没有见过父母。
抵达阿勒泰不久,我一拿到参军证明书,便写信将证明书寄回了长沙,但父母对于我的不告而别,对于我的远走高飞,对于我赴万里之遥去建设边疆,到底是什么心情呢?手中抱着柔弱的女儿,我突然觉得内疚。
1959年儿子出生,之后不久我得到了父亲病重的消息,离家10年,这是我第一次回到故乡。此时我回到故乡,却只能是个客人了。父亲有万万千千的不舍,而我却只能在陪伴他不到10天的时间,又得匆匆返回阿勒泰。阿勒泰现在是我的家,我的事业,我的爱人和孩子,他们都在等我。
1964年和1966年,我又分别生下了一女一儿,但我却没花什么时间来精心照料孩子们。
在兵团长大的孩子几乎没有娇气的,因为孩子生下来那就是“祖国的未来”,孩子们都是放在育儿所里统一照顾,
父母照常忙于各种工作,基本不能在照料和辅导孩子上操什么心。在我不断工作、工作的记忆缝隙里,孩子们往往2岁多了还不会走路,到5岁就能去上小学,好在孩子们都很争气,有一个还考上了清华大学。
王爱珍(左)接受本文作者唐樱采访。
06
42岁,离开故乡和回到故乡
1973年,我们全家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长沙,从18岁到40出头,我在新疆待了22年,把所有的青春都留在了阿勒泰。
转眼又这么多年过去,我都已经近90岁高龄,但党和政府依旧没有忘记曾经援疆建疆的我们,时常送来关怀和慰问,这让我真的很高兴。
“八千湘女上天山”的故事,我也是后来从旁处知道,但我作为参与过新疆建设的女兵之一,心中只有无比的光荣与骄傲。现在,我有点老了,可我依旧乐观,依旧健朗而思维清晰,我每天都会看新闻,关注时事,有时候我也能从电视里看到美丽富饶的阿勒泰。在阿勒泰的那些年,我们全身心地投入各项工作,直到现在才知道,原来阿勒泰是那样的美。可是现在,
我们的祖国,哪里不是被建设得那么美的呢。
这一切,就是我们当年所奔赴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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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访手记:这是一个乐观向上,有梦想有坚守的老人
我采访的对象,是新疆阿勒泰二军独立团政治部宣传队的湘女王爱珍老人。
她住在长沙桔园小区,锈迹斑斑的铁门打开,一个健康老人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。我微笑着走向前,说明来意,她马上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里去聊。只见我们一进门,老人便利落地随手关上了门,她笑着说是防止老鼠跟着窜进家里……
岁月浸染过的亭亭少女,如今变成了饱经风霜的娭毑。但在采访王爱珍老人时,第一眼看到她,就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很多,完全不像是近90岁高龄的老人。她的皮肤还泛着光泽,脸上的皱纹也是浅浅的,斑白浓密的头发在头上打了一个结。即使是一只眼睛可能患有疾病,也还是能想象出她年轻时定也是一个爱美之人。见到我们,王爱珍老师很显然地非常高兴,迭声说着,感谢党和政府还记得她,那一口地道的长沙话真正口齿清晰。
采访中,她总是微笑着,高兴地给我谈起她参军的事、谈起她的爱情、谈起她的工作、谈起她的儿女、谈起她的现在。她给我拿荣誉证书,荣誉纪念奖,给我看她年轻时的照片、与爱人的合照、全家福。她少女的天真烂漫,仿佛又回来了,犹如盛开在四月里的鲜花。
作者简介:唐樱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国家一级作家。长沙市文联党组成员、副主席,长沙市作家协会主席。
一审丨依依
二审丨吴端
三审丨欧阳灵溪在线期货证券配资平台
阿勒泰兰州王爱珍新疆吕吉发布于:天津市声明: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,搜狐号系信息发布平台,搜狐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。